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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医大一号楼

上医大一号楼自1937年落成后,一代代的上医人都喜欢将这具有东方艺术宫殿式建筑的大楼作为背景,拍下那令人难以忘怀的毕业照。它也是上医人踏上为人群服务、救死扶伤行程的起点站。

1927年,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通过变更教育行政制度的决议,以“大学院”取代教育部,以“大学区”取代各省区教育厅。

江苏作为大学区制的试行省,在南京组建了第四中山大学,共设9个学院,其中将医学院和商学院设在上海吴淞。同年7月9日下发公函,指定占地18777m²(28亩)的吴淞前国立政治大学为医学院院址,任命颜福庆为医学院院长。

颜福庆(1882-1970),字克卿,1904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医学院,留美,获耶鲁大学医学博士学位,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CPH证书。曾任湘雅医科专门学校校长。抗战时一度出任国民政府卫生署署长。

1932年,淞沪抗战爆发,上医的吴淞校舍毁于日寇炮火。在圣约翰大学的帮助下,该校将医科教室借给上医作一、二年级教学用,并提供一部分校舍作为男生宿舍,学校另租用胶州路民房为女生宿舍。而高年级同学,都参加伤病、伤民的救护工作。全体教职员工在这国难当头,有的在后方医院、有的在难民收容所帮忙。此时,颜福庆等一面奔走国难,一面筹备战后复校。为尽快解决校舍问题,同年5月,学校拨款在校实习医院(今华山医院)海格路红十字学会总医院西首空地建造临时校舍2幢四层,楼房共计面积2886m²,同年10月落成,各年级迁入,开始上课。

1932年7月22日,国民政府行政院决定:中央大学医学院划出独立,改名为“国立上海医学院”,并聘颜福庆为国立上海医学院院长。中国人自己创办的医学院校就此诞生了。它的办学宗旨:提倡公医制,强调公共卫生,预防为主,为人群服务,反对私人开业和追求个人名利。

1933年1月17日,学校将吴淞校址移交同济大学,并举行了移交仪式。

随着办学规模的扩大,在海格路的2幢临时校舍已不能满足教学的需要,筹建新校舍和附属医院,已列入颜福庆的议事日程了。1933年10月12日,颜福庆等发起了筹建上海医学院新校舍和中山医院的倡议。该倡议也是颜福庆梦寐以求的建立“上海医学教育中心”的计划之一。

颜福庆在新校舍的选址上广泛地听取了各位专家的意见。由于原来的校址地处乡僻的吴淞,而实习医院在市西的海格路,学生实习以汽车为交通工具,往返花时,深感跋涉之苦。所以他强调新建的院舍:一、交通要方便学生到医院实习;二、要考虑到将来有扩充的可能;三、作为附属医院应接近人口繁盛区,收入能自给。

1934年春,学校计划将原美国洛克菲勒基金董事会捐赠法租界劳神父路(今建国东路)闲置的中华体育协会棒球场旧址90000M2(135亩)地,兴建校舍。但在此年5月申请建筑执照时,却遭到法租界工部局作梗发难,法国公董局不准中国人在租界内设立医学院。于是只得将捐来的劳神父路基地部分出售,另选购枫林桥沪南八图成字圩购地100余亩(66667M2)土地兴建校舍及附属医院。由于该地块业主多达40余家,向业主收买土地相当不易,便以建院校是慈善公益的理由,呈报市政府,要求按照相关土地法条例征收上述地块。1935年7月5日,市土地局在市政公报及各主要日报上刊登布告,将内政部核准建筑上海中山医院及上海医学院新校舍,依法征用枫林桥民地一百亩,及征收民地的详细名单和征地、迁坟的费用补贴,一一列出。

根据建筑设计要求上医校舍建筑共需31万,当时教育部拨款10万元、中英庚款董事会补助6万元、私人捐款7万元,共计23万元,尚缺8万元之多。学校只得向银行商贷。

一号楼是由隆昌建筑公司设计,基泰工程司负责招标。1935年12月10日,教育部委派国立上海商学院院长裴复恒监视开标。参加招标的建筑厂有11家。最后,由汤秀记建筑厂所开的249020万元最低价中标(不含钢窗、五金器具、热水管、电、煤气及其他各项费用)。

国立上海医学院院舍设计成锁字形大厦共分三部分,即中部及左右两翼的连体建筑。

中部分四层成宫殿式层顶,占地110方。一层为大礼堂、办公处、图书室、解剖学科及病理学科。二层为大礼堂、楼厅、公共卫生科、生物学科、药理学科、生理学科及物理学科。三层为标本陈列室、细菌学科、寄生生物学科、化学科及生物化学学科。四层为仪器修缮室、储藏室及女生宿舍。

左右翼分成三层,屋顶中部建造宫殿式亭子一座,全部占地90方。一层右翼为图书阅览室及图书研究室,左翼为学生实习解剖室,室旁设有尸体保存室。二层两翼均为各科室大教室,每室可容学生约百人,座位采用阶梯式,无视觉阻碍。三层两翼均为各科学生化验实习室。解剖室,大教室及实验室,均另设进出之门,盥洗室及更衣室学生进出及实习之际均不会互相干扰。各室之旁设有教员研究室以指导学生,殊称便利,各室形似独立,然而可贯通一气。

大礼堂下层可容330余人,楼厅可容百余人,楼后设影机室,可供各种集会之用。

一号楼的三部分建筑其结构皆用水泥钢骨混泥,务求坚固耐用,外观简朴、庄严,内部亦求简略。外部墙垣一律用上等红砖和水泥镶成,内部墙垣亦砌砖,房壁则用木质,各部走廊,厕所及实验室的地面一律用人造石,办公室及教研室的地面则一律用木板。

全部建筑都配以钢窗,各门框概用木质。砌墙用的红砖分清水及混水二种。

汤秀记建筑厂用了180天完成了全部建筑工程,之后水、电、煤等各项工程也相继完工。1936年9月新校舍建成,基础医学各科迁入上课。

1937年4月1日,学校举行新校舍暨中山医院开幕典礼,同时举行中华医学会第四届大会、中华麻风学会第3届大会、中国医史学会第一次中国医史文献展览。国民政府行政院副院长孔祥熙等政府要员、社会各界及医学界人士约1000人参加,盛况空前。孔祥熙致词,颜福庆报告两院筹建经过,孔夫人宋霭龄为新校舍和中山医院揭幕剪彩。中华药学会、上海市医师公会、全国医师联合会、教育部医学教育委员会、中华民国全国新药同业公会联合会等单位及褚民谊等个人发来贺电。大会共收到论文提要300余篇。

之后国内的著名学者如马寅初、沈雁冰曾到学校的大礼堂作学术讲座。陈毅、潘汉年、陈同生等领导也曾在礼堂作时事报告。

抗战期间学校曾被美航空军队、新六军、日伤病医院强占。1946年3月,学校从重庆迁回时,大楼已饱经风霜,面目全非。经过修缮和设备安装后于8月正式开学。全体师生员工在大楼前举行盛大的团聚会和文艺表演。

1949年4月25日,国民党在各高校大肆抓捕进步学生,在学校地下党组织的安排下,四楼的女生宿舍由于居高临下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学校四周的情况,所以女生宿舍就成了“瞭望台”一旦发生学校周围有可疑的人或进入学校,“瞭望台”就向住在西侧“二号楼”的男生宿舍发出事先约定的信号。当时担任学生会主席的吴新智院士回忆说:那天他本来要外出,后来得到女生宿舍发来的信号时,及时地采取掩护措施,才得以免遭国民党特务的毒手。

七十六年来,历经时光的磨炼和战火的洗礼,这幢楼的风采依旧。它的风采来自于建筑本身,其体积庞大,左右对称,典型的中西合璧的多层建筑。“汉白玉栏杆、红柱、金黄色琉璃瓦歇山顶。檐下架上,施传统彩画图案。屋脊兽吻等,颇显中国明清宫殿建筑特色。在当时,国立上海医学大楼无论从规模、设备,还是它那美轮美奂的建筑,都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医学院媲美而毫不逊色。时光荏苒,虽几经翻修,但往昔的辉煌仍清晰可见,虽中西有别,却在它身上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建筑所折射出来的美也就体现在这种东西文化的融合之中。它的风采还来自于无数为它建立而付出过心血的人们,为了建造新校舍及中山医院,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发动了48支募捐队,这样规模的募捐活动在当今也是令人感叹的。国民政府曾想把一号楼买下做办公楼,但遭到颜福庆老院长的断然拒绝,因为这里蕴藏着无数中国人对未来中国医学事业的期待。岁月如梭,七十六年来无数的医学教育家们,他们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多少人学成后踏上救死扶伤,为国奉献的征途。上医辉煌历史中曾有16位教授在1956年被评为国家一级教授,这在全国高校也是不多见的。如今上医毕业的学生遍布全国乃至世界各国,出现了以韩启德、桑国卫、李大鹏等在学术上卓有成就的国内外院士48位,他们中有扎根边疆为藏民服务的草原好“曼巴”王万青,还有无数医学教育者和白衣天使在他们的岗位上默默地奉献着,正因为有了他们,这幢楼才显得格外美丽。

一号楼历经了76年的风风雨雨,仍然铅华依旧,更因持久的阳光沐浴、风和日丽的雨露,它愈益英姿勃发,熠熠生辉。随着学校的发展,相继盖起了许多建筑,这幢楼也当之无愧地被命名为“一号楼”。1994年,这幢楼已被市政府列为上海市优秀历史保护建筑。经常有一些电影界或媒体摄制组来此取景。现在它除了作为行政办公楼外,还发挥着基础医学教育的重要功能。一楼的礼堂现在是学生活动中心,经常有一些重要讲座在这里举行。二楼的礼堂现在已是校史陈列室,每位新生通过校史的启迪,爱校荣校之情会油然而生。老校友返校也喜欢到这里,看着一幅幅老照片他们会沉浸在往事的回忆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邱佩芳)

摘自《桃李灿灿 黉宫悠悠:复旦上医老校舍寻踪》